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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-04-22 旺報 【記者黃奕瀠/台南報導】
應「21世紀世界華文文學高峰會議」邀請,近年來相當受矚目的中國作家閻連科,前日抵府城台南,並以〈文學的內疚〉為題發表演說。作品帶著荒誕寫實色彩的閻連科,說起話來也像個冷面笑匠,詼諧生趣,全場笑聲不斷,但在感懷處也令人動容。會後,在場的成功大學師生紛紛對閻連科表達深切的感動之意。

 21世紀世界華文文學高峰會議活動前日巡迴到成功大學,由諾貝爾獎得主高行健先以「走出二十世紀的陰影」開啟序幕,下午則由閻連科作結。高行健的魅力吸引數百位聽眾參加,而閻連科的作品陸續在台灣出版,已累積大量讀者,在場許多聽眾也專程為閻連科而來。閻連科幽默地說,他對成大的大榕樹印象深刻,但同情長在榕樹下的小草,因為他們汲取不到充分的陽光,「現在,所有大樹都離開了,我們這些小草可以輕鬆聊聊文學了。」意指王蒙、高行健的離席,讓他這個晚輩可以自在地和大家大談感觸。

 「我是在場唯一的小說家。」閻連科表示,受邀參與的許多都是學者和理論家,高行健更是一個出色的理論家,而「理論家都知道小說該如何寫好,小說家向來都不知道如何寫好一本小說」,他笑說,理論家是如何清楚,而小說家是如何糊塗,而他更是其中之最。「中國作家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,因為他們總是知道如何面對審查和諸多政治問題,已然修煉成精。」閻連科自嘲說相較之下他顯得相當愚笨。

 《為人民服務》等書遭禁

 在台灣,閻連科以「寫出最多禁書的中國當代小說家」著名。2005年完成的《為人民服務》在發表後遭禁,引起國際媒體關注。而此書同年底於台灣出版,之後出版的《丁莊夢》也遭禁。即使如此,閻連科在中國大陸文壇仍受到重視,也受到讀者和媒體的歡迎。去年《南方周末》頒給他文化原創榜年度圖書,肯定「閻連科是中國當代作家中少有的保持批判精神的作家。」

 儘管作品屢屢遭禁,但閻連科仍表示,現在的情況好些了,「問題不是不讓你寫什麼,」他強調,能否出版是一回事,但願不願意寫是自己的問題。「政治、制度可以約束我們寫作,但作家本能的自我約束是對寫作最大的傷害。」閻連科說,如何超越意識型態,如何調和政治和文學,是當代作家的問題,但「政治不應該是文學的廚師」。對於無法誠實表達對國家民族的愛恨,無法忠於土地和現實,閻連科認為這是他作為一個小說家的「內疚」。

 任重道遠的文學內疚

 另外一個內疚,則是無法把握中國現代的現實。閻連科說,中國作家們聚在一起時,談的都不是文學,而是「情人」、「車子」等現實情事,他以社會新聞為例指出,在中國發生的事如此荒誕離奇,誰有能力編出比這些真實事件更精采的故事?作家必須洞察這些真社會的題材,書寫它。

 閻連科還有一個內疚,便是不清楚為何而寫作。當他過去為了離開鄉下、填飽肚子的動機被滿足後,現年50歲的他仍筆耕不輟,僅僅因為「時間太多」。閻連科說,寫作在生理心理上都很痛苦,若能再選擇一次,他不願意走這行。與此同時,他也不知寫作的意義何在,他悲觀地認為,文學史是評論家的事,而作家無關,恐懼死亡的他不認為寫作是生命的延續,但若無寫作,他生活會更加虛無。新出版的作品《日光流年》便是處理他對死亡恐懼的感覺。

 閻連科此行也逛了台灣書店,表示在台灣看到自己的作品感到新鮮,但也直呼「台灣書太貴了」。即使如此,他仍買了村上春樹的《1Q84》,想了解為何此書在全世界如此暢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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